记忆里的长河

　　大概是离家太久了，所有最近总是梦到和家有关的人和事。梦境，往往最能反映人内心最渴望而又最本真的追逐。

　　每个午夜梦回，我都能看到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，它装点了我的童年，见证了我的成长，承载了我对山那边的所有憧憬。

　　之前我就说过的吧，我的家乡，依山傍水！我家门前，有条长长的河，叫绕家河。说起绕家河，不得不提它名字的由来。

　　绕家河，是一条蜿蜒在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州府都匀市山间的河流。这里居住着一个独特的族群——绕家族。绕家族，传说祖先是某个部落的首领，年纪排行最小，古称''幺家''，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都被列为未识别民族，后来归入蓝靛瑶族，称为绕家瑶或者蓝靛瑶。族人靠水而居，主姓''杨''，''许''两大姓氏。这条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绕家人，被族人视为母亲河，故而取名为绕家河，也称绕河。

　　绕家族至今依然是个鲜为人知的民族，我这个土生土长的绕家人对其也是知之甚少。绕家大歌“呃崩”、绕家刺绣、枫香染、绕家冬月节都是绕家的文化象征，绕家人有自己的语言，也有自己的文字（不健全），文字用于祭祀活动。水车、吊脚楼、巨大的枫香树构筑了绕家人迷一样的世外桃源。

　　绕家族有独特的天文历法，一年只有十个月，每个月有三十六天，除一般节日外，还有自己特有的传统节日——过冬节，新米节等等。过冬节是农历十月的第一个寅日，节日当天族人会穿上精美的民族服装聚在一起庆祝。每家每户都会在住屋香堂上摆十二张菜叶和芭茅杆，菜叶上放上煮熟的鱼干和豆腐，让家中长老念冬祭祀祖先。传说菜叶和芭茅杆是祖先在逃难时就地取材的餐具，最后成了世代相传用来纪念祖先的习俗。

　　绕家族的服饰大多以青色为主，这里的人崇尚男耕女织，所以这里的女子大都擅长女红。鞋垫上的图样花样百出，衣袋上的刺绣精细清雅，围裙上的花朵形态动静相宜。现如今，这些都成了中国珍贵的非物质遗产文化。

　　绕家的水是清的，天是蓝的，人是质朴的，就连泥土都散发着芬芳的气息，让人情不自禁放下一切与它亲近，那是一种不染尘埃的感觉。

　　这里的一切都离不开这条河，楼房沿河分布，独具特色的吊脚楼，多为两层楼房。精美的浮吊雕刻花窗，朴实无华的土瓦片，勾勒出一个个平实宁静的家。炊烟，垂柳，小道，围栏里守候的孩童，无一不是在述说着恬静的生活。

　　有水的地方，必定少不了山。古语云，山不在高，有仙则名，水不在深，有龙则灵。这里虽没有仙也没有龙，却也山青水秀。潺潺流水绕郁郁葱葱的山间流淌，水依托着山，山滋养着水，两者相辅相成，为绕家族绕提供了一个安家乐业的地方。

　　什么样的山和水养什么样的人，好山好水养好人。绕家人性情直爽淳朴，热情好客。但凡是走进绕家的客人，不管你来自何方，不问是贵是贫，绕家人都将你视为贵客，都会用好酒好菜招待你。

　　酒是自家酿造的米酒或番薯酒，美酒甘甜醇香后颈足，第一次喝的人总会因为贪杯而醉的不省人事。说到菜，绕家特制腊肉一定必不可少。从猪的喂养到猪肉的腌制，全过成不使用任何添加剂，连猪食都是自己种的农产品，绝对的绿色食品。如此的材料，也奠定了它在当地美食届的不可撼动地位。

　　绕家人以水稻为主食，说到水稻，水车一定是不得不提的。水车，用于引水灌溉，将河里的水引流到农田里，确保水稻在生长期间农田里有足够的水分。有田，有河的地方，水车就能随处可见，它也成了绕家河靓丽的一道风景线。

　　绕河赋予了绕家族生命，它清澈至河水可直接饮用，河里有生有多种鱼类和河蟹。想想小时候下河捉鱼，仲夏夜里提着竹篓打着电筒和小伙伴到河边捡河蟹的记忆，真真的让人怀念。那时候的河蟹，真的多到可以用捡的，一点都不夸张。

　　说到夏天，我想到河里长到水草。我不知道那类水草叫什么名字，绿油油的，特别软，水流湍急的地方长得尤为茂盛。下水玩的时候小孩都喜欢躺着上面，水草的柔软加上河水的灵动，亲肤的触感妙不可言。

　　在我还不会问''山那边是什么''的时候，偶尔会对着天空发呆，幻想着遥远的别样世界。等到会问到时候，我以为我的梦就在''山的那边''，如今长大了，才知道，让我魂牵梦萦的却是那里的山。

　　满天繁星的仲夏夜，听取蛙声一片的稻花香，古朴清雅的吊脚楼，叮咚作响的河流，鸟语花香的山野，欢声笑语的戏水嘻闹，都成了忆往昔。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精彩，都比不过你纯朴的碧蓝。

　　蒋捷说，少年听雨歌楼上，壮年听雨客舟中。如今我也客居他乡，也终体会到了江阔云低，断雁叫西风的心情。也知晓了，乡愁，是种情节！